人工智能电影片段-好莱坞编剧罢工:编剧不满沦为“修补匠”

本报记者 张靖超 北京报道

OpenAI推出ChatGPT已半年有余，其对各行各业的冲击仍在持续。

据外媒报道，近期爆发的好莱坞编剧罢工，原因有二：其一是传统编剧与流媒体平台在分成、协作方式上矛盾加剧，其二便是对ChatGPT等为代表的AIGC抵制。在参与罢工的编剧看来，AIGC将他们的工作成果当成训练所用的数据，但他们却没有收到任何版权费用；同时现有的AIGC生成的视频、剧作文本等内容，水平较低，甚至包含大量错误，而不少编剧不满沦为修改这些劣质内容的“修补匠”。

从中可以看出，AIGC目前至少面临着两大问题，一是版权等权益的保护与利益分配，二是与人类的协作关系。

在国内，AIGC也已经有一定范围的应用。《中国经营报》记者注意到，在抖音、B站等平台，已经有许多用AI生成的人物图片以及AI歌手演唱各类风格的歌曲等内容，这类视频内容的播放点击量甚至高达数十万，相关账号也在短期内粉丝量激增。在刚刚结束的北京国际电影节上，也有多位业内人士透露，其所在公司已经在使用AI生成宣传海报及其他宣发物料。

知名导演、编剧陈宇表示：“最近人工智能对业界产生了非常重大的影响，已经到了非常紧迫的时候，各个公司都在琢磨如何应对，但是大家到目前都没拿出什么主意来。从我个人的观点来看，人工智能对影视创作的影响必将是巨大的，但短期内，还不会起到太大的帮助作用。”

目睹冲击

作为一个由技术进步而诞生的行业，影视产业对AI引领的新一轮技术革命也格外关注。而当前该行业一方面在惊叹AIGC的效率，进而引发了对产业链变革的种种猜想，另一方面则是影视行业非常依赖底层的内容质量，而内容创作更依赖从0到1的灵感创意，这是AIGC当前乃至未来一段时间都难以具备的能力。

“我的创作团队对AI进行了一系列测试和尝试，表现令我比较吃惊。从设计的创作维度来看，从最初简单的主题人工智能电影片段，到后面要求几个简单场景提示词、一段情景概述，30秒钟人工智能就可以生成部分小说电影片段，如果拆解可以明确设置成几个目标，它目前能够基于一套逻辑来完成一个基本健全的剧情设计。第二个维度我称之为风格，这个也是能够通过模仿达到的。第三个维度我称之为理念，如果让人工智能围绕某一个话题讲述一个故事，你可以看出人工智能的逻辑和价值观，它是有理念的，应该是从海量的素材中间总结学习得出的。除此之外还有情感的问题，人工智能目前对人类各类情感的认识可以达到某种程度上的准确。”陈宇说。

华为云媒体服务总裁吕阳明表示：“AI的出现会让很多传统的简单重复性开发工作有被替代的风险。我们应该积极应对新的挑战，考虑如何利用AI来更快生成文档和图像、视频等数字内容。对于影视行业来说，这场变革其实已经开始。”

但也有许多业内人士认为，AIGC仍有许多不足，AI目前还只是一个工具。

博纳影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行政总裁蒋德富在北京国际电影节上就表示：“所有新的技术是需要人来指挥的，用人的意识和大脑、方法解决的，它还是我们的工具。所以我们如何面对新技术？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是学习，要驾驭它。对我们而言，有些储备项目已经在考虑哪些使用AI技术，我们要用更新的现代电影制作技术把它融入进去，否则我们的创新性转变和创造性表达就无法实现。”

权益纷争

AIGC主要包括三种能力，即理解力、生成力和模型的快速迭代能力。而要具备以上能力，并具有持续输出的能力，仍然离不开算力、算法与数据。

因此，从AIGC的训练与能力形成的层面来看，影视行业拥有大量的数据和内容，这既是一次产业机遇，也是当下面临的挑战。具体而言，训练AI模型所需的数据和内容，其来源、使用、用途等问题备受各方关注。

武汉元宇宙研究院院长兼北京信息产业协会元宇宙专委会主任龚才春表示，我国现有法律并没有人工智能生成的内容的版权保护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规定，作品的作者只能是自然人，作品的著作权（也称版权）属于作者或通过法律关系确定的公民（自然人）、法人或非法人组织。简而言之，机器生成的内容，在现有法律框架下，根本就没有版权一说。

他同时指出，要解决未来元宇宙空间和AIGC的版权问题，需要从两个方面入手。首先是制度方面的变革，现有的法律、法规和制度主要围绕自然人产生的作品展开，机器生成的内容在版权法上还没有明确的规定。因此要加强相关法律问题的研究，可能需要对相关法律制度进行某些方面的修订。而制度的修订涉及到很多方面的利益，也不可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另一方面，用技术的手段解决问题。技术上的创新也可以解决一些制度无法解决的问题。在版权保护方面，我们可以采用各种技术手段，来帮助保护知识产权，并鼓励创新。

此外，当前AIGC的训练还涉及此前业界并未关注到的个人生物信息。例如近期在多个视频平台引发话题讨论的“AI孙燕姿”等AI歌手。记者注意到，目前在B站上，有许多UP主上传了用AI模型训练的“AI孙燕姿”，不仅在声音、声线、音色等方面与现实中本人十分相像，而且还可以翻唱现实中与本人风格迥异的歌曲或者其他歌手的作品，包括且不限于《好汉歌》《精忠报国》等。此外，也有UP主发布了如何训练自己的AI歌手的教程。

记者了解到，目前训练AI歌手的模型大多是从面向开源及私有软件项目的托管平台GitHub上获得的so-vits-svc模型。不过，该模型目前已经停用。

对此，国内某视频平台的一位人士向记者表示，目前占据主流的说法是被模仿歌手的演唱风格、音色、唱功等共同构成歌手表演风格，受表演者权保护，此外还可能涉及名誉权、肖像权等。

机遇隐现

从AIGC的内容产出来看，一是其快速的产出能力带来了影视产业相关公司降低成本的可能性，二是以ChatGPT为代表的AI模型，内容产出质量并不稳定，还需要人工介入纠错、筛查。

博纳影业集团董事长兼总裁于冬在北京国际电影节上就表示：“我们过去拍电影，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大量的外景搭建，这是非常昂贵的，甚至导演拍完都想把这个景炸掉，因为这是每个导演的知识产权创意。如果AI技术可以把全世界的外景扫描进来形成数字化，例如不需要去纽约拍戏，就把纽约的外景复制过来，通过合成技术大大提升效率。”

陈宇则认为，AI对影视产业的影响将会从影视生产后端向前端发展，首先取代影视后期中的CG和特效部分。之后是拍摄，最后是剧本和策划。

“未来一年乃至三五年人工智能电影片段，我认为对于可以起到某种资料性的和片段性辅助功能，就像一个操作者和一个工具之间的关系，因为有工具的存在，所以跑得远、速度快、生产效率更高。大概在八到十年后，人工智能和作者之间可能会形成合作关系，第一种形式是作者给出基本策划，经过训练以后，AI可以完成多个基础故事，作者可以挑选，进而进一步强化细化，使它丰富，重复这一过程，通过这种方式形成作品的独特性，第二种就是作者完成作品的一部分，另一部分由AI根据作者已有内容来完成。”陈宇说。

与此同时，还有部分行业分析人士看到了新一轮技术革命带来的产业升级的可能性。

“国内的影视行业发展较好莱坞乃至韩国，都有一定差距，尤其体现在电影工业化上。比如现场拍摄，过去很多年，中国内地在这一环节上都主要依赖国内某地方群体的输出，这一方面增加了成本，另一方面太过于依赖某些人或群体，不利于导演以及背后的电影公司掌控全局，更难以形成分工明细、类目齐全有竞争力的工业化体系。”上述人士说。

“相比于当前的影视行业，游戏行业经过几年的发展，后者的工业化流程做得更好一些。我们看过很多电影，然后可以轻易地说出任何一部电影的导演，但是大家能说出《王者荣耀》的导演，或者说它的主制作人是谁吗？除非你是特别核心的玩家，但过去任何一部电影所创造出来的现金流和《王者荣耀》过去所创造的收入相比，其实差距还是比较大的。我觉得AI至少给大家提供了一个机会和手段，有助于影视行业的工业化。因为当一个公司规模越来越大的时候，它最需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降低对其中任何一个人的依赖。当一个行业变得更加工业化，才会让这个行业长得更大、更健康。”中信建投证券传媒互联网行业首席分析师杨艾莉如是说。